初月办公室里一簇一簇浅紫色的紫罗兰，有些配着尤加利叶，收在墙角的灰色真皮沙发后面。

“算了，别理他了，说起来，晚上去影风吗？小徐之前跟咱们约好的。”虽然同在一间公司，乔川更喜欢初月的办公室，老往他这跑。

他歪在沙发上，却好一会儿没听见初月回答，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只见初月半蹲在墙边，垂首拨弄一片因为缺水而有些蜷缩枯萎的紫罗兰叶子。

他神态认真，看不出刚才还有的嫌恶神情。

“你……”乔川纳闷地看着他。

“怎么了？”初月仿佛刚才回神，看见乔川满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贴心地出主意，“便秘去挂肛肠科。”

“……没什么，你手机响半天了。”乔川指指他的西装口袋。

“谁啊，你有急事的话晚上我自己过去。”乔川随口问了一句。

“没谁，没事。”初月扫了眼手机屏幕，没有回复，拇指按下锁屏键。

初月对影风的观感比较复杂。

影风给了他赚钱的机会，也让他见识了另一面纸醉金迷的燕城。

但是遭受的不如意比不上来得快的金钱，总体来说他对影风还是感谢居上。

如果不是在影风工作，他恐怕连大一都读不完。

不过前几年上头严查燕城的各类娱乐场所，近两年的影风酒吧已经平和多了，甚少能见到醉酒暴力闹事，或者提供特殊服务的人。

不挑战法律的娱乐项目相对没有那么赚钱，阴阳酒水单也被严厉打击，利润大缩水。影风的老板想了些新点子吸引客流，比如这天晚上的化妆舞会。

乔川对此非常好奇。初月开车进了乔川家小区的低下车库，开到地方还没看见人，正打算给乔川打电话，一片巨大的阴影突然从半敞的车窗压下来。

“砰砰砰——”

初月一抬头就看见一只瞪着白眼的硕大牛头敲响了他的车窗。

初月：“……”

牛头后面背着一柄高出头十几公分的长条铁棍，还在试图开他的车门，在地下车库昏黄的灯光下，特别像是索命的鬼差。

初月抓着手机按下快捷键，报警电话已经输进去了，牛头突然开口说了人话。

“我有点看不清，帮我开下车门呗。”

初月听清了那句话熟悉的语气和尾音，深吸了一口气，开了车锁。

牛头这才顺利上车。

“嚯，终于上来了。”乔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是有点挤啊……”

“能不挤吗？”初月翻了个白眼，那一个牛头足有二十公分，乔川本人虽然跟初月差不多高，但是属于腰比较长的体型，坐下之后上半身比较高，加上牛头的高度，直接卡到了初月这辆波托菲诺的车顶。

“我头都低不下来了，好难受，你能把车棚敞开吗？”乔川拧着脖子看初月。

初月简直服了他，忍了又忍，还是开了嘲讽，“还去什么酒会，我直接拉你去医院，又能治脖子，还能治脑子，顺便把鬼差牛头的活一起干了，三管齐下。”

“你懂个屁，我这是牛魔王。”

初月开了敞篷，空间瞬间增大了，牛魔王长出一口气，跟举着对讲器警惕打量他们的保安比了个“耶”。

保安“嘟嘟”地吹响了哨子，乔川让初月一把按下了脑袋。

“对不起，我们去参加活动，闹着玩的，别报警！”初月降下车速跟保安解释了一句，顶着保安格外复杂的眼神，一路疾驰驶出了小区。

即将步入十一月，燕城的天气也冷了下来。

“你不至于吧，以前我们学校年终也有化妆舞会的活动啊，又不是第一次参加，怎么这么兴奋？”初月实在搞不懂他。

“那怎么能一样呢？学校里什么尺度？这是什么尺度？都是成年人了，还不许我放浪一吧吗！等会儿你离我远点，你靠太近人家都看你去了，没人跟我搭讪。”

初月心道你穿成这个死样铁扇公主都不敢来。

汽车驶入公路，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止，路两旁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把两个大冷天敞篷开车的神经病照得一清二楚。

车终于开到了影风，初月感觉自己脸都被冷风吹僵了。

“牛魔王，车停稳了，赶紧滚下去。”初月一路上被人看马戏一样窥探出来的火气已经在十月末晚上的冷风里浇熄冷却，开口的时候语气近乎麻木。

牛魔王知道这一路初月已经到了极限，不敢再惹他，谄媚地替他开了车门。

“您请您请，慢点下车哎。”

他俩的服装在大街上过于猎奇，但是在清平路的酒吧街就显得刚刚好。

徐安意已经等在门外，看见初月和乔川的时候眼睛亮起来，丢了手里的烟头就走过来。

“乔哥，月月——”

乔川不满道：“凭什么他是月月我就是乔哥啊？”

徐安意大笑：“乔乔！怎么不高兴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