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摇铃的带子毫无征兆地断开,那“簌簌”作响的铃铛全部掉落在了火堆里,溅起一阵星火。
噼啪作响之际,跪在最前面的白发老头大呼:“不好!不好!神灵发怒,要降下惩罚了!”
说着,那火堆骤然向上蹿出了两三米的高度,火苗舔舐着夜色,爆裂出一团团火花,落在众人惊恐的瞳孔中。
这还没完,村民中,随着一声大叫,一个男人忽然开始自燃,火焰如顽劣的孩童一般,吞噬衣物之后开始灼烧肌理。
惨烈的叫声将恐惧大范围蔓延开来,村民见状纷纷作鸟兽散,推搡着尖叫逃离。
谁也顾不上去管身后那个男人的死活。
渐渐的,他也不动了。
崔亚然眸色微沉,快速跨过他,走到被绑的女人身后。
死结打得实在结实,她掏出藏在袖口里的小刀,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地割开。
余念希急忙探出身子对她们挥手。
崔亚然将女子带到她身边之后,脱下厚重的皮毛,将它披在女人的身上。
“你先送她回去。”
“你呢!”
看着余念希眼底的担忧之色,她却轻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这件事还没结束,总会有胆大的人回来,我留下善后。”
余念希看着她,片刻之后重重点头。
看着两人隐匿在小道中,崔亚然重新走到男人身边,找了个长夹,将他烧焦的外衣碎片全部拾了起来,包括他身侧的那些碎末。
转身丢入一旁的火坑。
火焰顿时更旺,她掸了掸手上的灰,重新以巫女的身份站上了祭祀台。
果不其然,在约莫过去十多分钟,有人又回来了。
是那个白发村长,他颤颤巍巍地靠近,在看到十字架前已经空无一人,晦暗的眼神顿时浮出一丝恐慌。
甚至因为走得太急,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烧焦的男人尸体。
“巫女大人,那个女人呢!?”
崔亚然却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带着高高在上的鄙夷:“我只管我的祭祀,刚刚谁趁乱带走了人,你难道不该问问你的村民吗!”
“难不成又是黄家那小子心软了!”他用拐杖愤愤戳向地面,转脸又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您消消气。”
老头想到刚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小心翼翼问道:“刚刚那又是什么情况,神灵大人真的发怒了吗?”
“你都看到了,还问我作甚。”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斥责,那老头眉头一皱,瞬间哑然。
“嘱咐全村的人,今晚不要随便出门,若是违背,后果自负,知道了吗。”
“都听您的。”
说着转身走上长长的台阶,口中吆喝:“夜晚不要外出,各家听候通知。”
苍老的声音悠扬,在静谧的夜晚回响,直到声音逐渐淡去,崔亚然挺得笔直的腰颓然弯了下去。
她呼出了一口绵长的气,掺杂着担忧和害怕,顿时被这不安的黑夜淹没。
余念希带着女人回到屋子后,拿了个毛巾,让她把脸擦干净。
女人脸上的泥泞被擦拭干净,可一双眼睛还透露着湿漉漉的不安。
再仔细看,她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稚气。
余念希想要靠近她,她的反应却异常大,连忙往后挪动,直到抵到墙角。
“你.....不要过来!”
“好,好我不过来,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绑住吗。”
说到这里,女孩的眼神瞬间变得愤恨起来:“这还不是因为你们!”
余念希想再问点什么,她却再也不开口了,用手臂圈住自己,默默蹲在角落。
直到门外出现一阵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开开门,我回来了。”
余念希将堆积在门口的东西全部移开,重新打开了门。
崔亚然进门后,马上又将门反锁。
“今天晚上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来了。”
“刚刚那是什么情况,这个幻境里难道真的存在什么神灵不成?”
“这个,不好说......”
崔亚然说着,将手中的长条木棍靠在一边,然后小心翼翼将一袋东西放到了桌上。
见她如此呵护,余念希以为是什么珍贵的线索或材料,作势要打开看看。
却见一颗颗白色石块状物体被泡在水里,刚要伸手去拿,崔亚然急忙伸手制止。
“这是白磷。”
余念希急忙收回手,忽而眼睛一亮:“所以今天那难以解释的一幕幕是因为它?”
崔亚然轻轻点头:“是的,它燃点很低,将一些碎末塞进了铃铛里,又拉松绳子,本想着效果已经足够,没想到无意得知那个男人经手了不少人口买卖,我就为这场闹剧再增添一把火焰。”
余念希意识到,自己似乎低估了崔亚然的实力,她今日的沉着冷静实在叫人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刚刚还一言不发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指着两人,嘴唇颤抖。
“你们怎么说些奇怪的话,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崔亚然蹲下来,又掏出那把匕首,在她面前晃了晃,寒光闪过她的眼睛,女人立刻噤了声。
“不想死的话,我们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