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门又一次打开,穿着燕尾服的服务生引进来一个人。
在喧闹的晚宴里,中途来客并不是个新鲜事。真正引起宴会厅门这一侧小范围哗然的是到访的这个人。
那是个身材极其高大的男人,五官轮廓深邃英挺,看起来像是有点儿别国血统。男人在众目睽睽下扫视一周,很快抓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曾玺正在不分场合发疯,手上却一重,紧接着手臂就动不了了。
他顺着看过去,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别着一只带着疤痕的手掌,想动动不了,转头就要骂人。
“你丫松开,信不信老子弄死……”曾玺的视线接触到一双深蓝色的幽深眼眸,话音戛然而止。
“……岩哥?你不是下个月才回吗?”
“出了点意外,提前了。”男人一头栗子色的短发,配上深蓝色的瞳孔,加上不同寻常的身量,往本就惹人注目的曾玺身边一站,周围投射的视线如电似箭。
男人却根本没受到一点影响,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问曾玺:“听说你今天过来谈合作,还顺利吗?”
曾玺刚想回答,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眼,“算了,我知道了。”
曾玺:“……”
他总算冷静下来,一边引着人往里走,回想刚才的事情讲给男人,突然若有所思,“话说回来,燃潮那位负责人……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眼熟美人不是你为数不多的长处吗?”男人漫不经心地说。
“要是美人还好了呢,你当谁都喜欢臭男人……”曾玺再一次备受打击。
男人被嘲讽了也不见变脸色,镜片后面的眼睛沉默地睨着曾玺。
曾玺自动消音,又走了几步,终于发现目标人物。
他看着握着酒杯两腿交叠陷在沙发里,一件中规中矩的衬衫也穿的很好看的人,摸摸下巴,“这么瞧着还挺嫩的,身材真不错,男人也不是不行。”
男人脚下一顿,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事,精致的轮廓蒙上一层阴霾。
曾玺先无精打采地一指,“就他,你帮我谈吧。”
初月刚和乔川一起跟京致传媒的负责人道别,斜靠在角落里的沙发上闭目休息。
他稍微松了领带,衬衫的领口塌下一点儿,一缕额发垂到眼前,疲倦又禁欲。
“你好,方便聊聊吗?”
初月突然听见一个低沉得恰到好处的声音,似曾相识,跟一个他绝不想要在这会儿看见的人声音很像。
可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警惕心使然,初月条件反射地睁开了眼。
他抬起头,和说话那人四目相对,整个人在一瞬间像是堕入深潭。
他周身毛孔乍开,一瞬间渗了一层薄汗。
男人比他印象里还要高大,手臂肌肉的轮廓结实,他头发比从前剃得更短了些,还添了副金丝眼镜,把深蓝色的眼睛藏在后面。
此时,那双沉静如深海的蓝眼睛正隔着镜片定在他身上。
初月仿佛被肉食动物锁定了一般,脑中空白了两秒,脊背一片冰凉。
回神之后,初月昂着头看他,心里想:这人跟以前真是没一点儿改变。
一个危险的……衣冠禽兽。
曾玺没明白这俩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还指望在初月面前找回场子,皮笑肉不笑地介绍道:“这是燃潮科技的初总,这位是……”
初月打断他,嗤笑一声,“薄、岩,好久不见?”
“啊?”曾玺呆住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薄岩,发现自己从小崇拜的岩哥露出了个十分恐怖的表情。
薄岩居高临下,眼神冷酷,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初月,你还活着呢。”
初月冷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冰块混着酒液滑进口腔,寒冷刺激得牙齿生痛,却让他自虐一般地有些留恋。
他咬碎了冰块,一语不发,起身从二人中间穿过。
初月个头也有178,算不上矮,却只到薄岩肩膀上一点儿。
和薄岩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人袖管下贲张的肌肉。
“托福,好着呢。”初月冷着脸将酒杯放进侍应生的托盘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有曾玺还在状况外,有点害怕地问薄岩:“岩哥,你认识他啊。”
薄岩扭头就走。
曾玺琢磨出来点不一样的味道,“不是,你俩什么关系啊?我这事儿还有戏没戏啊……”
薄岩不堪其扰,用了回国之后的第一个成语。
“冤家路窄。”
走开几步,薄岩突然想起来什么,倏地回头。
红丝绒布套的单人沙发背上,一件压皱了的浅灰色西装上衣孤零零地挂着。